恩力和奶奶告別

勇勇快出生前，我們得知婆婆得了肺癌，已經是末期。

婆婆辛苦治療了一年多，歷經幾次化療，體重和頭髮都掉了，非常折磨。

個性堅強，鮮少抱怨地婆婆多次告訴我們，她不想活了。

終於兩周前，六月十二日，她盼到解脫，看似睡著地走了。


因為老公一接到電話就哭了，所以我便跟恩力解釋，奶奶走了，沒有奶奶了。

恩力當然問，奶奶去哪裡了？

我說去天上了，和耶穌在一起了。

我不曉得恩力懂不懂，但是她隔天跑到院子去，抬頭看天空，跟我說有看到奶奶。


過幾天，我們去參加葬禮。

先到公公婆婆家，恩力一進門就嚷著，我去看看奶奶在不在，勇勇聽到，也跟著嘴裡叫奶奶衝進客廳找人。

我只能抱著他們又解釋一次，奶奶不會回來了。


喪禮當天，老公本來交代我，別讓小孩進去，要我帶小孩在外面玩。

但是同來參加喪禮的荷蘭人Conny說，為甚麼不讓小孩去呢？

小孩雖然很小，但也在學習生命的課題，他們已經在花園看到，昆蟲會死，小鳥會死。現在他們也會看到，人也會死。別擔心他們會害怕，他們看一看就忘記了，一會就開始玩了。

我想想也對，婆婆這麼疼愛兩個孫子，一定也想他們。

於是我和老公分別抱著兩個孩子，上前跟奶奶告別，勇勇還不懂，恩力就懂了，她看周遭的人都在哭，也感染了情緒，整個喪禮都要我們抱著。跟著靈車送奶奶回家時，恩力也一直揮手說奶奶掰掰。

恩力的天真可愛，也稍稍沖淡了我們的哀傷，我們在燒紙錢時，也讓恩力幫忙，她非常開心，笑著跑來跑去，一次拿一張紙錢丟進爐裡，看紙錢燒掉，興奮極了。


雖然我們早知道婆婆會走，但面對死亡，我們仍然是留級生，不論準備多久都不及格。

不過我告訴恩力，只要奶奶還在你心裡，就沒有消失。